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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儿时的端午

网络整理 2019-06-12 国内新闻

端

午

浓情端午，一见粽情

端午节与春节、清明节及中秋节并称我国四大传统节日，历来被中华民族所重视。故乡虽地处大山深处，但对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素来很重视，每到端午之际，人们便开始忙活一阵，准备迎接这一盛大节日。其中，最辛苦的当属家庭主妇们。

故乡称端午节为“端（音dán）阳”。那会儿，端午节前一周，祖母和母亲就开始忙碌了。祖母最得意的手艺便是煮制甜醅了——她从粮仓中挑选出10多斤颗粒饱满的小麦，盛在簸箕里，端到院子向阳处，坐在提前备好的简易小木凳上，很认真地挑挑拣拣，除去里面的小土渣、小石粒及麦衣等杂物。待簸拣干净麦子后，她又起身端到厨房，来到灶前全部倒进锅里，加温水后搅拌清洗一番。麦子被她洗涤2-3遍后，水便由浑浊变为清亮，此时，外婆再拿漏勺将麦子全部打捞出，暂时搁置在干净的铁盆内，舀出泔水，擦净锅，再次向锅内加入适量的冰凉清水，倒入洗净的麦子，扒拉匀后上锅盖，灶膛内顿时热气腾腾，开始弥散出略微的香气来……

待锅内沸腾，锅边冒出热气，火候一到再滗捞出，摊开晾在案板上，等到冒着的热气散发殆尽，再均匀撒拌上从挑担货郎处购买来的曲子，盛装入大的搪瓷盆中，加少许煮过小麦的水，上盖蒙捂，置土炕上，过3-4天，金灿灿的甜醅就出锅了。祖母做出的甜醅色泽金黄，甘甜爽口，喝一口浓酽的汤汁，更是甜透心肺。

我最初的记忆，还是在生产队的时候。那会儿，村口垭豁的路两侧是两排猪圈，路南侧建有一排房舍和厨房，我本家小奶奶为首的数人专门看管喂养着生产队里的几十头猪，附近垭豁涝坝内平时蓄积起来的雨雪水，便被他们提挑来用于调拌猪食。每逢端午前夕，队里会宰杀2-3头相对肥壮的猪，然后按户平均分肉。包产到户后，队里的那些猪圈被拆除，所圈养的猪一律被社员们平分了。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逐渐改善，乡政府附近陆续出现了大肉饭馆，以后的几十年岁月，农村人在过节时买点肉改善一下生活就不成问题了。

端午节前，母亲的主要任务是蒸点韭菜和胡萝卜包子，再卤煮点肉，馇上凉粉，拌些凉面等。节日当天，她还会端上香喷喷的韭盒，趁热食用，实为美味。那时候，山村没有蔬菜店，自家种植的蔬菜在端午前夕也刚出苗，食用不了，此时会有川里人开着手扶拖拉机陆陆续续前来村里卖新鲜蔬菜，女人们便不失时机地购置一些韭菜、油菜、菠菜、水萝卜及菜瓜，用来过节。蔬菜可用现金买，但大部门情况下先登记赊欠着，待秋后打碾结束后人家再来收取等价量的小麦、洋芋之类用以顶替。

母亲提前从供销社购买来干粉面，临近端午时开始馇凉粉。干活之前，她先向锅内加入适量清水生火烧开，右手抓执擀面杖，伸进滚水中不停地均匀搅动，左手抓上干粉面缓缓撒入水中，一把完了再接着抓起一把撒进，如此反复，直至水粉混合物的黏度不断加大至持续“扑哧、扑哧”地沸腾时，再趁热拿起铁勺快速舀出倒入数个大铁盘中，并及时摇动盘子，使其铺展均匀后任其自然降温冷却凝结成片块状。吃的时候，从盘中倒出搁置案板或砧板上，均匀切成条状长条状装进盘里，显得乳白光滑，筋道爽溜；凉面亦是全手工擀做，拌出的凉面色泽微黄，根根纤细均匀，条条分明润光，堆放在案板上等待着家人食用。

端午前一日下午，父亲主要忙于“插杨柳”，就是将一些已展开绿叶的拇指粗细的杨树枝条折断后插在大门和堂屋檐下两椽子间的空隙处，有时也会插上些艾叶，待我们稍大一些后，就开始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这一任务。

端午这天，大清早一大家子人就起来，洗漱完毕，母亲去准备早餐，祖母先是打扫堂屋，再在“八仙桌”点上2-3盏清油佛灯，花瓶里插上些杨树枝，香炉里插上三炷点燃的香，焚裱磕头，做一番简单的祈福仪式。随后，她将提前备好的一些五色丝线搭放在花瓶里的杨树枝上，献一会，再把一家大小召唤过来，每束丝线上抽出数根，合起来搓成细绳（俗称“索儿”），先为我们弟兄仨左右手腕、脚踝、甚至颈部适度缠绕1-2圈后挽绑结实，剪去多余部分。一般，父母每人只在左腕处拴上“索儿”。祖母说，拴上了“索儿”，一年里就会平安健康，毒虫之类的更不敢近前……如今想来，在有关端午节的民间传说中，也寄托着人们一种美好淳朴的内心希冀。幼年时，我们还佩戴过母亲用杂色绸缎与七彩丝线绣制精美的荷包，以及栩栩如生的小布老虎等，羡煞了许多小朋友。

端午后的一段时间里，小孩们还玩一种“打索儿”的游戏——两个绑着“索儿”的孩子各伸出一腕，用小柴棍将两者“索儿”绞连在一起，或拿点小铁丝之类的连起来，尔后两人同时使劲向各自方向猛拽扯，谁的“索儿”断了，谁认输，而后将自己断了的“索儿”拴绑在赢家的腕部。

宋代陆游《乙卯重五诗》曰：“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日斜吾事毕，一笑乡杯盘”。故乡端午之际，正是和风送暖、百花争艳之时，此时，亲朋好友间还带点礼品来往一番。大伙欢聚一堂, 盛上凉粉，捞上凉面，配上油炝的红辣椒面及芥末、蒜泥、香醋等佐料，再覆上绿茵茵的蒜苗（或韭菜）末和一些青嫩的凉拌素菜，吃着荤素搭配的丰盛菜肴，喝点开心的酒，畅言所语，其惬意之感自不必言，有时还会带点礼品去附近关系较好的亲戚朋友家转转，好不愉悦……

如今，离开故乡许多年了，那些芬芳往事，只能留存在记忆中去回味，去追忆了。

值得一提的是，自2008年起，端午节被列为国家法定节假日，2006年5月，国务院将其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9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审议并批准中国端午节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中国首个入选世界非遗的节日。由此，端午节所蕴含的浓郁的文化元素与厚重的情感价值可见一斑了。